倘若真要打仗了，普通人如何幸存——波黑战争中亲历者的告诫






1992年春天的某个清晨,这座拥有五万到六万居民的波斯尼亚城市,还和世界上任何一座安宁的城市没什么区别。

市中心有商厦、学校、剧院、公园、大学、机场,犯罪率很低,体面的人穿梭在街头。

咖啡馆里飘着香气,年轻人无忧无虑地讨论着周末的计划。没有人会想到,这是这座城市作为"城市"存在的最后时光。

波黑平民赛里克（Selco）在享受最后的平静时光，他是一名男护士，居住在波黑南部的某个小城市。

平静一击即碎，1992年春，乱军打到了这里。

战争打响后，人们四散奔逃,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赛里克听到枪炮声，第一时间夺门而出,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把家人集中起来。

那天晚上,远处此起彼伏的火光照亮了夜空。赛里克站在二楼窗口,还不知道这座城市即将被围困整整488天。

在这488天里,这里将没有电力、没有燃料、没有自来水、没有食物分配、没有任何商品供应,更没有任何有组织的法律或政府。

从1992年到1995年,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内战。这场战争源于南斯拉夫解体后的民族冲突,塞族、克族和波斯尼亚穆斯林之间的仇恨在政客的煽动下被点燃。

当地反叛军包围了这座城市,失控的无政府状态使得居民难以组织有效的自卫。实际上,每一个家庭都成为自身存亡的第一责任人。

赛里克后来说，那些天,这里就是地狱。

1.钱变成废纸的世界

围城之前,所有人都认为钱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战争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一切。

完整的货币体系在大约一周内就消失了,当地货币崩盘很快,人们手里的钞票变成了废纸。即使有时候可以用外币买东西,比如美元或德国马克,汇率也令人难以置信——一罐豆子要30到40美元,而它的正常价值可能只有0.5美元。

银行、贷款、信用卡,这些现代金融体系的产物全部不起作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依靠以物换物运作的黑市。

赛里克记得一个令人震惊的交易真相:一个腌牛肉罐头跟女人睡几个小时。听起来让人背寒,但这是事实。那些女人中间大多数只是绝望的母亲,为了给孩子换一口吃的,她们什么都愿意做。

蜡烛、打火机、抗生素、燃料、电池、步枪弹药都成了可以交换的"金币"。当然最重要的是食物,它就像肥油满溢的鲜肉,而所有人就像饿了一个冬天的狼一样为之战斗。

有人问赛里克,在围城期间金银有多大帮助。他的回答令人意外:金银的价值不高。"那时候所有人把财富都用来采购杀戮彼此的弹药了。"赛里克用过金银来支付,但价值真的不高。

这个答案颠覆了很多人对财富保值的认知。在和平年代,人们总是相信黄金和白银是硬通货,是对抗危机的最佳选择。但在真正的生存危机中,这些贵金属远不如食物、弹药和医疗用品来得实用。

赛里克说，你不能用金子止血,不能用银子填饱肚子。当死亡近在眼前时,一罐豆子比一块金子更值钱。

赛里克告诉世人，战争中，一瓶酒都比一块金子值钱。

围城开始时,一枚手榴弹砸碎了他家附近小酒厂的前墙。赛里克一家冲进去拿走了大约500公升的拉基亚威士忌（一种用葡萄酿制的波斯尼亚烈酒，度数很高）。

酒是很好的交易品,人们经常使用酒精麻痹自己,酒精的消耗量可能是和平年代的10倍,更不用说还可以用来清洁和消毒。赛里克几乎把所有酒都用于交易了,从来没有遇到过酒精交易失败的情况。

2.新世界的铁律

围城的第一个月,人们还抱着幻想。

大多数家庭仅有几天的食物储备,他们以为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但一两个月后,无纪律的叛军开始了兽性般的掠夺,紧接着是黑帮、不法分子，最后平民也会加入掠夺，罪行接连而起。

三个月后,关于第一批死于饥饿、死于低温的传言弥漫开来,大饥荒开始了。

围城改变了赛里克对生活的看法。

他说,他知道坏事随时都会发生,局势随时都将恶化。更重要的是,他不再相信官方和权威,一点也不相信。当他们真的尽力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你就可以肯定灾难来了。

赛里克记得,围城之前的几天,那些电视机里发挥演技的政客都在说一切都很好,谈判在继续。

结果呢？战争惨烈地继续下去，几乎所有平民都被裹挟。

“不要盲从,要学会判断”，这是赛里克从围城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官方不会救你,军队不会救你,警察不会救你。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和你的家人。

赛里克很幸运,他拥有一个大家庭——15个成员住在一所大房子里,有5到6把手枪,3把卡拉什尼科夫突击步枪（AK47）。齐全的人手加上充沛的火力,使得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活了下来，只有两位家人不幸去世。

赛里克反复强调一个观点:力量远在数量之下。

如果你一个人身处大宅,无论武器多么精良,很可能被抢劫和杀害。那些小家庭或单身汉,几乎没有在城里生存下来的。即使你保持低调,藏在家里有很多食物,迟早会有暴徒找上门来。你可能有一两把枪,但对付持有三把枪的三名歹徒将会相当艰难。

赛里克的团队只有家人,都是血缘上有关系的人——大伯、祖母、兄弟姐妹。在城镇的穿梭奔波中,他结交了一些亲密的朋友,但最好的盟友依然是血亲。赛里克从不把非血缘关系的朋友放置在需要保护的联盟里。

这不是冷酷,而是生存法则。当你的朋友必须在孩子和你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会选择谁?答案不言自明。

赛里克所在街道上的居民组织了巡逻队，每晚有5名武装人员监视帮派或敌人。这种自发的组织在围城初期就形成了,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单打独斗没有活路。

在围城中,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大多数人都是灰色的囚徒,只为生存而狂飙。城里有黑帮,有逃兵组成的杀人匪徒,他们有的10到15人,有时甚至50人。但也有普通人，他们是父亲、祖父,是战前体面的人,混乱中他们也毫无顾忌地为生存而杀人。

3.生存的技艺

作为注册护士,赛里克的专业知识成了保命的资本。

在那样的时间里,他的医疗技能便是生存的法门。接受过技能培训和教育的人是战乱年代最宝贵的资产。伤口大多是枪伤,当然没有专家和一切医疗保障。如果伤员设法找到医生,他有大约30%的机会活下来。但大部分伤者都死了，很多人甚至死于轻微伤口感染、破伤风和败血症。

赛里克储备的抗生素可以为3到4人治疗一周,当然只能给自己的家人用。在和平时代相当简单的小病会害死人。腹泻会在几天内杀死你,如果没有所需要的药物和补液,尤其是小孩子。皮肤病、细菌或真菌感染、食物中毒,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对送来的陌生人的疾病无能为力。

大多数时候赛里克物资匮乏,他用自己的技能来交换资源。

他举了另一个例子:他把丙烷或丁烷充进大瓶子的压缩罐,这样就可以通过加压泵接上软管,往那些一次性打火机里分装填满燃料。有人把空的打火机给他拿来,他往打火机里加满燃料,通常对方会拿一罐罐头来换,或者拿一支蜡烛。这就成了赛里克的"信用货币"。

赛里克有个邻居知道怎么制作油灯的燃料，那个人从未挨饿过,但他从不告诉别人自己是怎么做这些油的。赛里克相信他在房子后面鼓捣着树脂和少量的易燃物来制造,但不知道确切的方法。

他总结说:你必须知道如何修复你所拥有的东西,因为它们终将有一天损耗殆尽。你的具体知识将转化成换取你所需食物、药物、燃料甚至逃命车票的资产。学会修理东西,从修鞋子到治病救人,你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人们总是需要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围城期间,人们就像拾荒者一样,总是在寻找所需的物品——火、木头、食物、弹药。火源的重要性就像史前人类一样,打火机和火柴真的很珍贵。有些人常常在夜里走几英里,只是为了在某个地方找到火源,这样他们就可以点燃潮湿的木头,把它带回家,然后生火做饭或取暖。

4.饥饿与寒冷

围城期间,饥饿是比子弹更可怕的敌人。

美国空军每10天就空投一次MRE物资包（"Meal, Ready-to-Eat"，即食口粮的缩写,是美军研发的单兵野战口粮。）,但这显然对这座被包围的中型城市是不够的。有些房子开垦了种植蔬菜的小花园,但大多数人没有这个条件。

赛里克记得,他剥去了废弃房屋的每一扇木质门、窗框来取暖,烧光了自己所有的家具,甚至深爱的珍藏的许多书籍。很多人死于低温与肮脏环境下的疾病。

当有人质疑为什么不去森林里砍树时,赛里克解释说,波斯尼亚南部靠近克罗地亚的地方,全部都是岩石和石头。是的,城市里有一些树,它们分布在公园和庭院,但如果没有烹饪和取暖的可靠能源,城市里所有的树都会被烧得很快。在那之后,只有家具、门、木地板可以烧,而这些东西消耗得太快了。

饮用水也是大问题。赛里克一家用雨水喝水,用简易的筛子过滤。他的两个家庭成员就是死于不洁净的水引发的疾病。

至于食物,赛里克吃了好几次鸽子。在最艰难的时候,他甚至以老鼠为食。他说:"上帝保佑我没有为此染病。"大多数时候吃的是一些当地可食用植物做的煎饼,他叫它"草药煎饼",不需要食用油和太多柴火。米饭虽然好吃,但太消耗柴火了。

关于烹饪,赛里克在围城之前用电来做烹饪和取暖。当一切开始的时候,他用一些物资换了一种旧的炉子,把它放在厨房里,将排气管固定在墙壁上的槽洞,用来做饭和取暖。到夏季的时候他在后院做饭,幸运的是有围墙、砖块阻挡视线。

有人担心食物的味道会四处传播,提醒别人这里有食物。赛里克的回答很实际:在那种环境下,没有电,没有自来水,几个月没有污水处理,废墟中有尸体,肮脏和混乱无处不在，人的鼻子闻不到远方的食物味道。

5.黑暗中的猎杀

围城期间,白天几乎没有人外出。

不仅因为有不分目标胡乱开枪的狙击手,还因为防线很近,随时可能遭遇炮击。所以不管要做什么,都必须在晚上进行——做些交易、找些木柴、寻找物资、打听消息。

打听消息非常重要。很多人被杀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情况,去了一个正在交战的地方。没有新闻,没有广播,没有电视,没有真相,谣言欺骗了很多人,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离赛里克社区5英里的地方,有一条街成为了临时的"商业街",聚集起了有组织的商人,但去那里依然是危险的。那条街只在夜间起作用——白天那里是狙击手巷。你有更多的机会是两手空空地回来,而不是交易成功。赛里克在那条街上只交易过两次,而且都是为了救命的东西,比如抗生素、比如哮喘泵。

夜晚出行有严格的法则:不单独去,也不集群出去,通常是2到3个人。出门的人总是带着武器,步速飞奔,潜行在阴影中、躲在废墟里,很少在街上行走,实际上总是躲藏着,像警察与小偷的游戏。

城里几乎没有可用的汽车。大部分道路都被废墟、废弃汽车、毁坏的房屋之类的东西堵塞,而汽油就像金子一样宝贵。城郊的农民大多拥有丰盛的物资,但城里人没法跟他们取得联系。在城郊有军阀的军队包围着这座城市,而在城内,你甚至不知道谁是你的敌人。

为了躲避狙击手,他们白天呆在家里。即使是夜间,狙击手依然猖獗。所以即使是在晚上,赛里克和同伴也从来没有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行走过。如果能避开的话,总是走捷径,从废墟、地道或者下水道穿过,又快又安静。

大多数时候你无法确定谁是敌人或朋友。除了家人和几个真正的朋友,其他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6.低调求生

在围城期间,赛里克学到的最重要的生存法则就是:保持低调。

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大多数安保精良的房子都是先行被破坏的。比如赛里克附近有一些很不错的房子,有完整的墙、有狗、有警报器、窗户上有钢筋。你以为这样的防备可以平息一切,但暴徒先袭击了那些房子。

所以赛里克认为最好的安全是低调,确保你保持低调,而忘记现代化的警报。如果你住在围城里,你需要一个看起来像废墟的安全屋,和实际隐藏起来的火力、人手和弹药。

不要太显眼,不要用任何东西来吸引人。如果大多数人看起来是绝望的、贫穷的、肮脏的,你便需要把自己装扮成和他们一样。

不要让其他人通过你所穿着的干净的衣服,猜到你在家里有足够的食物、弹药、卫生物资。学习其他人,和他们融合。当有人攻击你或你的家人时,你则需要与之相反,用火力证明你已经准备好了。

关于房子的防御,赛里克的做法相当原始。

房子周围是砖墙,门窗上是沙袋,在那些袋子上面他们尽可能地用金属、石头。房子里面把所有能够应用的东西都放在窗户上,只剩下一个小的开口供步枪使用。家里总有5个人在不同方向准备战斗,同时安排了一个人藏在大街对面的高楼上作为补充火力。

每天晚上赛里克用街上的垃圾瓦砾堵住院子的大门,用旧的铝梯翻墙。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喊暗号,家里的人给他拿梯子,好让他进去。窗户被打破,屋顶大部分被炮击损坏,所有的窗户都被废弃物、沙袋和石头堵住了。这就是他们的防御工事,原始但有效。

赛里克的邻居把房子完全围起来了,如果晚上出去,他会在一个连着邻居家的房间里,用一个封掉的洞作为秘密入口。

关于服装,赛里克的建议是:如果明天就是围城,尽量看起来像外面的大多数人一样——害怕、绝望、困惑。也许会尖叫、会痛苦,但不要特立独行，不要穿新的干净的衣服出门。

不管你的房屋安全有多好,你的武器有多好,如果人们看到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抢劫你,他们可能就会行动,这只是时间和枪的数量的问题。永远不要给他们抢劫的理由,保持低调和隐藏。

7.卫生就是生命

在所有的生存物资中,赛里克最强调的是卫生用品。

他说,脏东西会害死很多人,这些全为他亲眼所见。围城期间,他们用铲子和任何一块靠近房子的土地来埋排泄物,然后用收集到的雨水冲洗。有时候上大号得去河边,但太危险了。

卫生纸很稀缺，即使有，很多人也会用它来交换别的物资。

一次性的杯子和盘子,纸或塑料做的,需要储备很多。赛里克当时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后来他才意识到，卫生比食物更重要。你可以很容易地射杀鸽子,找到山里的可食用植物，但你不能不洗手。

净水丸、消毒剂、各种清洁用品、很多肥皂、漂白剂、手套、口罩,所有的一次性用品,都非常重要。还需要注意平时的急救培训知识,学习如何治疗较小的伤口、创面、烧伤,甚至枪伤。战时可没有医院,即使你在某个地方找到医生,他可能没有任何药物,或者你没有东西可以支付给他。

赛里克建议人们，要学习如何和何时使用抗生素,储备从基础的青霉素和头孢到治疗专症的环素类。

在那个时期死去或被杀的人,没有得到妥善的安葬。人们利用每一片靠近房屋的自由土地安葬,有时甚至在花园里。两到三个城市公园在战时变成了公墓,战后大部分被挖出并妥善埋葬。没有燃烧尸体或类似的事情,因为那会消耗宝贵的燃料。

8.储备的艺术

有人问赛里克应该储存哪些物品,他的回答很实际:

"如果你只需储备一类保障你生存的东西,那么你只需要枪和大量弹药。"

他的意思是，邻居有粮我有枪，别人就是我的粮仓。不光赛里克这么干，围城期间，整座城市都以此为生存准则。

当然不能只有枪，赛里克认为一些实用小物件也很重要。比如袖珍刀、打火机、燧石。还有酒,那种可以长期保存的烈酒。什么类型的酒不重要,你可以买最便宜的那种,在人们濒临绝望的时候,烟酒这种麻醉人心的物品,交易是很吃香的。

此外，大垃圾袋、工业胶带也很有用。

武器是最关键的。

赛里克随身带着格洛克.45手枪,它方便携带方便隐藏。他还藏了两支7.62毫米TT俄国手枪,因为那里几乎每个人都有那把枪适配的弹药。赛里克不喜欢AK47,但那里三分之二的家庭都拥有这把枪，它火力足用来保卫家园的确不错。

在围城里获得武器并不难,如果你有好东西可以交易的话。赛里克用一个汽车电瓶换了两支步枪。那个人需要汽车电瓶做收音机,而且他还有额外的步枪可供使用,所以他们做了交易。

关于弹药交易,这取决于你将有多少弹药。有时赛里克用弹药换食物,几周后又用食物换弹药,但他从来没有在家里做过交易,因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家里有多少物资。

赛里克说，活下来的关键是尽可能多地存储任何东西。你可不知道下一次战争、下一个时间段,什么东西最值钱、什么东西最流行。弹药和枪在某个时候是硬通货,但谁知道也许过一段时间交易的流行商品将是防毒面具与净水过滤器呢。

香烟、蜡烛、电池,这些在和平年代不起眼的小东西,在围城中都是宝贝。用小东西,打火机、蜡烛、打火石。最好有燃料发电机,但赛里克认为最好有1000个小打火机。燃料发电机很棒,但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它将吸引各方势力。1000个迷你打火机不占用太多空间,足够便宜,它就像零碎的硬币,你总是可以用它来换取一些东西。

9. 劫后余生

围城结束后，赛里克活下来了，只有两个家人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而死去。

他们算是非常幸运的。

这场围城给赛里克带来了严重的创伤，当然也教会了他很多。

他在一个生存论坛上分享了自己的经历。

他说,自己写下这些只是为了分享有用的知识。对波黑战争，他评价那是一场没有正义的战争,攻守两方随时都可以变换立场。战争没有赢家就结束了,战争以休战结束了。这是一场错误的战争,由错误的原因引发。

赛里克说自己不是为宗教或种族而战,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和自己。

围城结束后,赛里克成了一个"储备狂",真像凛冬来临前的松鼠。

他的家里从食物到弹药装备齐全,储备充足。赛里克在战后强化性地接受了生存教育。他说，当这个动荡的世界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时,他都不会畏缩——不管是地震、战争、海啸、恐怖分子或者外星人入侵。

有人问赛里克,如果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他会怎么做。

他说，我会迅速梳理所需要的知识，事情将在很短的时间内失控,所以他得准备6个月的食物、卫生、能源等供应。他将住在改造后的安全屋里,在离公寓5英里的乡下村庄里有可以避难的住处,在那边房子也应该有6个月的供应。

赛里克认为,一个人的幸存者没有机会存活。无论你有多么精良的武装和准备,在最后你都会死。他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家庭团体或最亲密的朋友能够把多个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他们可以分担很多准备任务,他们也掌握着很多不同的有用知识。赛里克相信这是最佳组合。

战争不是好莱坞精彩的动作电影,它是丑陋的。人们必须拼尽全力,为了自己、为了家人的生存。

真正的围城战场景需要完全改变平时的思维和头脑。他在论坛中给出了系统性的生存法则那是用血和泪换来的教训:

①首先准备的是武器和弹药,然后其他一切。如果你忘了准备某样物资,总有人准备好与你交易,但如果你忘记了枪和弹药,那么你可能连交易场所都无法到达,或者失去交易的资格。

②不要认为大家庭或好朋友是需要更多的嘴来喂养的负担,要认为他们像更多的枪和力量,这就像古代,有人就有生产力。

③弱者在第一阶段就会消失，因此必须保持学习，使自己变得强大。

④卫生知识和药理知识特别重要,尤其是抗生素。你需要学会独自处理很多事情。上网查询,完成简单训练和可能的急救。在战争中,有些事情可没有护士或医生来做。学习如何找到并插入静脉,如何打开气道,何时什么情况下使用某些药物或抗生素。学会抗破伤风的肌肉注射、蛇毒血清、肾上腺素药盒。如何消除化脓——化脓会杀人。

⑤在你的仓库里,有很大一部分空间应该留给医疗用品。在围城中,没人向你要医生从业执照,你只需要学习。

⑥及时逃离。如果有机会离开,不要犹豫,不要在乎财产。幸存的机票有时只有一张,你得挤破脑袋抓住它。

⑦低调,不要太显眼。不要用任何东西来吸引人。如果大多数人看起来是绝望的、贫穷的、肮脏的,你便需要把自己装扮成和他们一样。学习其他人,和他们融合。不管你的房屋安全有多好,你的武器有多好,如果人们看到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抢劫你,他们可能就会行动,这只是时间和枪的数量的问题。永远不要给他们抢劫的理由。

⑧当政客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你就可以肯定灾难来了。不要盲从,要学会判断。

488天的地狱,赛里克走了出来。

他带着伤痛,带着教训,也带着警示。

这警示不是给某个国家、某个民族的,而是给所有人的。

赛里克说:"战争是肮脏的游戏,没有人是赢家,我们只是侥幸苟活了下来,并且噩梦连连，终身无法摆脱。"

（全文完）